坐在四川阿坝州阿坝县“特果”唐卡艺术传习基地二楼的画室里,“00后”唐卡画师更姐左手端碗,右手执笔,小心翼翼地在身前画布上勾勒,一条绿色橄榄枝的轮廓逐渐显现。
和严格按照《度量经》创作的唐卡不同,更姐用古拉·班智达唐卡画派的传统画技绘制的,是一只嘴含橄榄枝飞过蓝色地球的白鸽。
“除了这幅象征着世界和平的唐卡,下学期我还准备画一幅行驶中的高铁。”更姐将羊脂笔随手插在耳畔,抱来了她和同学这学期期末考试作品。画中有憨态可掬的大熊猫,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关公,跳锅庄的少女,与牦牛为伴的牧民,甚至还有2019年上映的电影男主角。
作为藏族独特的绘画形式,唐卡有着上千年历史,题材内容涉及历史、政治、文化和社会生活等诸多领域,被称为“藏文化百科全书”。
更姐介绍,她正在绘制的唐卡属于艺术唐卡。学员们缩小了艺术唐卡的尺寸以便携带,并根据自己所见、所闻、所感丰富了题材,这些充满现实主义、人文关怀的唐卡大受游客欢迎。
索朗卓玛2016年来到“特果”唐卡艺术传习基地学艺。最初两年,她临摹了超过三千张佛像素描,才通过基础考核。这位“00”后女孩认真地说,师傅特布戈18岁时已可以一笔在小本上画完十八罗汉共二十三像的素描,自己还需要继续苦练。
“不少唐卡需要半年甚至数年才能完成,画唐卡是一种修行,需要耐得住寂寞。”索朗卓玛计划在毕业后回到家乡若尔盖县唐克镇,那里以“九曲黄河第一弯”闻名中外,她要把九曲黄河一年四季不同的美景记录在唐卡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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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阿坝县“象雄”唐卡艺术学院,“00后”藏族青年泽花正在师兄的帮助下,在一块石头上绘制以“高原之舟”牦牛为主题的唐卡。泽花告诉记者,他曾多次去外地参加唐卡艺术研讨会,年轻画师们最常讨论的,便是如何让有千年历史的唐卡在创新中得到传承。
“唐卡的载体、内容都可以创新,每个画派自己佛像的比例、造型不能任意改变。”泽花说,他和同学曾尝试用中国传统水墨画、欧洲油画的技巧绘制佛像背后的山水,但所有的创新都是建立在拥有精湛的唐卡技艺之上。
目前阿坝县共有三个传承唐卡的基地、学院,均对贫困家庭的农牧民子女免费开放。随着拿起画笔追梦唐卡的藏族青少年越来越多,古拉·班智达唐卡画派第七代传承人特布戈所创作的唐卡教材在2019年底已第八次再版。
“以前,唐卡各个画派的技艺都不外传,更别说唐卡教材了。”特布戈从书柜中取出一本泛黄的《时装绘画入门》,是他30年前省下午饭钱购买的,是当时少有的绘图教材。没拜师之前,他每天都对照着临摹,书上每一页空白处都画满了素描。
在这位年过五旬的唐卡非遗传承人看来,不少唐卡画派曾因传承方式的守旧而面临失传绝境,“00后”的加入为唐卡传承带来了新机遇。特布戈回忆,14岁时村里来了一辆东方红拖拉机,他把拖拉机画在大门上,还被妈妈打了,因为当时大家不接受这种创新。“现在大家想画什么就画什么,千年唐卡迎来了它的‘黄金时代’。”(记者 贺劭清 安源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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